“啊!”洛意丝吓了一跳,哆嗦了一下。
“你啊什么啊?”佣兵愣了一下,盯着洛意丝锁骨以下、小腹以上的位置看了一会儿,然后才不悦地说道,“我问你,有什么酒!”
“不是,你让我想想......”
“这还需要想?你也太业余了吧......”
对方点评得很有道理,洛意丝确实是业余的,一周只上半天班。
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个礼仪化的微笑,洛意丝说道:“我们店里主推亚顿的麦芽酒,还提供傀儡城特产的草药酒,假如愿意多花点钱,还能品尝到君庭的红宝石葡萄酒和北方的兽骨烈酒。”
“君庭的红宝石葡萄酒在亚顿是违禁品吧?”佣兵眉头一皱,“好像自从去年两国外交纠纷开始,很多君庭的奢侈品便不可进口了。”
“我店有非夜家族下发的特许经营权。”洛意丝解释道。
“哦,原来如此......”佣兵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,眼神却一直在洛意丝的身上徘徊着。
洛意丝条件反射地让自己的表情冷淡了下去,不卑不亢地说道:“怎么,有兴趣吗?”
她的反应并非是主观抉择的结果,而是传承着过去洛意丝的习惯,拒人于千里之外。
不过,如此反应显然不够乐。如今的洛意丝暗自叹息自己的莽撞,应该整点花活才对。
“你这什么表情?卖酒的该是这种表情吗?”佣兵假装有些生气,脸上诡异的笑容却怎么也遮掩不住,“怎么,仗着自己长得漂亮,还装起来了?”
洛意丝沉默了一会儿。
假如她对社会风俗的理解没有出错,对方应该正在进行一个街溜子式撩妹的起手式。
咦!她期待的乐子,这不就来了么!被看上去就很渣的社会闲散人员搭讪,想想都......
都什么?
想什么想,不许想!洛意丝强行压制住自己的乐子人之魂。
那么问题来了,她应该如何回应呢?
若是以前的洛意丝,应该冷冰冰地说一句:“不好意思,没有。”进一步表现自己的立场。
而现在的她......
“啊,对啊,是这样的。”把鬓发撩到耳后,洛意丝抬头挺胸,大大方方地说道,“我就是仗着自己漂亮,我就是喜欢装。”
“你这......”佣兵一时无言以对,可是停顿了一会儿,他的脸上却泛出了更加神秘的笑容。
“喂,老哥,点好没!”小酒馆深处,靠墙的一个方桌旁,众佣兵已经围坐了下来,其中一人催促道。
“快好了。”佣兵应了一声,然后双手撑在柜台上,把头往前探了探,说道,“来一桶麦芽酒,再把你们家的好菜都端上来,我要和哥们儿几个好好吃一顿。”
“一共几个人呀?”说着,洛意丝往刚才出声的地方看了一眼,方桌旁已经坐下了四个人,于是,她接着问,“五个?”
“就我们五个。”
“好的,我记下了。”洛意丝点了点头,便转身打开柜台后的小木窗,对里面的人交代了一下。
可当她回到原位,却发现佣兵还在,他的目光仍然聚焦在洛意丝的身上,即便眼神里满是难以捉摸的意味,但露骨之感依然强烈。
“你怎么还在这儿?你可以回去坐下了,我们会把吃的喝的送过去的。”洛意丝表示。
“你还真是仗着自己漂亮,想怎么说话,就怎么说话啊?你对身边人也这样吗?”佣兵的语气颇为玩味。
“那当然不是。”洛意丝别过脸,有些躲避话题的意思。
“这么说来,我还有特殊对待咯?”
洛意丝默默地在心里打了个问号。
什么意思?怎么聊着聊着氛围总觉得怪怪的?
说话间,旁边刚好有个跑堂的端着锅路过,看到洛意丝在和客人交谈,忍不住停下了脚步,看了两眼,笑道:“哎哟,洛意丝,你今天怎么好像变了个人!”
“啊?有吗?”洛意丝也不知自己是真不知道,还是明知故问。
“有!以前你也算得上是惜字如金了,哪像今天......”
眼看着对方越说越不对味,洛意丝赶紧挥手赶人,说道:“好了好了,别闲聊了,快送菜去吧!小心别放凉了,让客人骂!”
跑堂的笑嘻嘻地走了,而佣兵却又笑嘻嘻地接着开口:“原来你叫洛意丝啊?挺好听的名字。自我介绍一下,我叫兰斯,认识一下?”
洛意丝微微一愣。
好家伙,你这个名字,有点东西!
空气中弥漫着莫名其妙的气氛,洛意丝难以分辨,或者说,不想分辨。
对兰斯的话,她不置可否,而是转问道:“你们五个是佣兵吗?看上去不像本地人,做什么差事?”
“我们是白狼领的人,最近在护送一队洛德人的使者,往王城去。那可都是洛德王朝的大人物,功勋卓著,贵不可言啊!”
“你是说......今天被大少爷暴打的那个?”洛意丝差点没笑出声。
“啊......没错。”兰斯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。
说到此处,洛意丝已经是忍着笑低下头记账了,按照她的预判,兰斯也应该要意兴阑珊,先退避一下了吧?
然而,交际场上的对线还在继续!
“哎,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!小美女,我有个事想问你。”
什么?还小美女?
“嗯?”洛意丝用余光瞥向他。
“等吃完了饭,我们哥几个还得招待你乐子。你们这儿,除了君庭的红宝石葡萄酒,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特许经营?”
乐子?特许经营?你在暗示什么?特殊服务?
不对,洛意丝,你是不是想歪了!
洛意丝闭上眼睛摇了摇头,驱赶杂念,长长的高马尾辫子甩动了两下。
现在她有以下选择,一,冷冷地表示,彼岸之梦没有其他特许经营权。要是以前的洛意丝,肯定会那么选。
二,莞尔一笑,问他:“你想要我的特许经营吗?”但是过于耸人听闻,乐子太大,洛意丝怕自己的血管扛不住,而且一定会社死的,所以直接不予考虑。
还有介于两者之间的第三条,装傻。
“什么特许经营?”洛意丝故作茫然,歪头发问。
兰斯笑了笑,对洛意丝做了个“靠过来”的手势。
洛意丝也知道靠过去怕是容易给机会,但既然选择了装傻,还是装到底比较好。于是,她把头稍微往前探了点,双手摁在柜台上。
见状,兰斯向前凑了凑,贴向洛意丝耳边。看着他的动作,洛意丝一时也心慌意乱,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,没有本能地做出什么多余的动作。
但闻兰斯在她耳边细语道:“比如我付你一笔钱,你和我寻个地方,找点乐子,快活快活。”
大胆!
对方还唇齿间的温热的呼吸冲在她的耳垂上,洛意丝只感觉一股热气直冲上头,差点原地起爆。
好个渣男!你把我当成什么了!
现在,她有以下选择。
一,连羞带怒,厉声斥责:“你把我当什么了!”不仅是以前的洛意丝,也是现在她的第一反应。
二,凑到对方耳边,细语回去:“好啊!”但是洛意丝再想整点乐子,也未免觉得太过头了。
三,敢付钱找我快活,已经不是一般的渣男了,必须要出重拳!可又不符合洛意丝的人设,她现在习惯性温柔,还真做不到像劳伦斯一样时刻保持爆发力。
于是还有第四条......
洛意丝抓着柜台,默默地退了回去,站直了,脸颊上一会儿红,一会儿白。她也不看兰斯,只是盯着桌面,一动不动。
“嗯?”兰斯接着问了声。
“滚。”洛意丝低声说了句,别过头去,不再看他。
事已至此,兰斯倒也知了情,识了趣,只是“嘿嘿”地笑,回退了两步,也要离开。
洛意丝低声咕哝了一句:“我不缺钱。”
别问她为什么要补上一句话,问就是不知道。
兰斯才转过头去,却又回过头来,最后还是走了,也不知道听到没听到。
过了一会儿,一众佣兵都落了座,觥筹交错,大快朵颐,吃喝之间,谈天说地,声音也越来越大了。
连洛意丝也能听到他们的谈话,而且其中几句,尤其刺耳。
“什么进度啊?”有人突然压低声音说。
“今晚可以拿下。”兰斯的声音居然还挺骄傲的。
“切,吹牛吧你!”又有一个声音表示不屑。
拿下?什么拿下?拿下什么?
不是吧......
洛意丝,不要自作多情。
不对,我那么好看,自作多情一下怎么了?
于是洛意丝往众佣兵的方向瞥了一眼,结果他们讨论的声音立刻弱了下去。
等洛意丝重又把注意力移回工作后,没过上多久,佣兵的方向又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。
“我信了!”
你信了?你信什么了?
深呼吸了一口气,洛意丝又一次往自己额头上拍了一下,以压制杂念。
不要胡思乱想!
“我高贵冷艳!我冰清玉洁!”她默念。
然而,一波未平,一波又起,洛意丝还未静下心,却听刚才的方向传来一声:“喂!女侍应!点单!”
洛意丝忍无可忍地叹了口气,拿上一张夹着菜单纸张的木板,从柜台里走出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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